曾經想說的故事

他的背影蕭長，尤其在籃球場上。

「蕭聿盈你敢不進球巨無霸布丁冰就飛了喔！聽到沒，布丁冰喔！」
阿瑔兩手拱在嘴邊大喊，一旁的女孩羞紅臉，雖然大家都專注於比賽沒多管一個大喊的三八婆，不過她還是很不好意思。

「阿瑔哦，小聲點啦。」

「小聲？小聲他就聽不到了啦！」

阿瑔繼續喊，蕭聿盈繼續進球。

其實根本不必擔心。羅映珊嘆口氣，拉緊披在肩上的外套。

秋天，但沒想到下午下了一場雨，幸好場地乾得快，但氣溫還是沒回暖。蕭聿盈上場前把外套掛在她身上，她記得那時他的臉。

「照顧好啊，贏球的王牌外衣就給妳保管了。」

他笑，她也會笑。

會傳染的氛圍。

「呼啊啊啊啊！映珊妳看見沒，他進了！他又進了！決定分欸！」
阿瑔大喊，勝負已定。

羅映珊笑了，一如往常燦爛的笑。

其實她有道理為他高興，因為他是她的朋友。
但她卻沒道理為他笑，因為他不是她的男朋友。

至少他沒說過。

「喂喂喂，妳老公贏球欸，開心點好嗎？」
阿瑔看著羅映珊沉悶的臉，不悅。

她勉強撐起笑臉，看見蕭聿盈雖然贏球，但臉上卻沒有笑容。

原來。

因為他不笑，所以她也不笑。

這算心電感應嗎？

「蕭聿盈請客啦！球都讓你耍帥了，記得好好犒賞我們這些湊人數的啊。」
彭哥捉著一瓶冰火，兩頰通紅。

蕭聿盈一臉陪笑，她也不開心。

怎麼會這樣，就是笑不出來。

「妳怎麼了？」

慶功宴就和籃球隊熟識的人，玩到晚上就結束了。蕭聿盈走在路上，頭也沒抬。

「沒什麼。冠軍欸，你開心點嘛。」
羅映珊走在他旁邊。

雖然他沒道理陪她回家，但在阿瑔用布丁冰威脅和隊上朋友的輿論，「蕭聿盈要送羅映珊回家」就變成了理所當然。

但明明不是。

為什麼人要這麼矛盾？

「怎麼開心？」
他終於抬起頭，對上羅映珊的雙眼。

她很清楚這雙眼睛在什麼時候會做什麼事。難過時就如深海，開心時就像萬里無雲的晴空。

現在的蕭聿盈，雙眼如水。

她開心不起來。

「怎麼，冠軍不是你夢寐以求的嗎？」
裝傻。

「夢寐以求的不是冠軍，是得到冠軍後的東西。」
沉默。

她不喜歡這樣。

所以她才不想坦白。

「妳不問是什麼嗎？」

所以她才不想問。

「為什麼要問？」
蕭聿盈停下腳步，羅映珊也停下來。

「所以，這就是妳的答案？」
聲音挾著哭腔，他又低下頭。

她看得好難過，但她還是說不出口。

「什麼答案？」
裝傻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，但她想不出還有什麼話可說。

說她喜歡他？

「……下個月就要畢業了，妳知道我要上西中對吧。」
蕭聿盈兩手扠著口袋，只是因為手抖得太厲害，這種拙樣不希望被她看到。

在她心中，他希望能當永遠的英雄，完美的英雄。

即使不是王子。

「嗯。」

「那麼，就說再見囉？」
雙手握拳，他第一次感覺自己這麼懦弱。

過去即使在球場上，他還是很鎮定，因為有她在。

他知道觀眾席總會有她。

他不怕。

「嗯，我自己回去吧。」
他們家反方向，明明每個人都知道。

所以她才說矛盾。

「那，以後也再見囉？」
羅映珊回頭，看見蕭聿盈默默往後退，笑著。

她沒有道別的傷痛，只是看著他的笑，明白這是他最後一次對她笑，但她無法留下什麼。

就算別人再怎麼說，只要他們倆沒開口，他們就什麼也不是。

「再見。」

她也笑，因為他笑了。

蕭聿盈笑意更深，好像眼淚就快流下

「再見。」

扭頭，不見永散。

羅映珊站在原地，抬頭看著夜空。

英中離西中很遠啊，難怪他會這麼說。

也罷。

這下，矛盾就不會再糾纏她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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